法庭內(nèi),死寂得能聽見心跳。
被告席上那幾個少年崩潰的承認,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辯方律師張遠構(gòu)筑的所有防線。
審判長的視線從被告席移開,轉(zhuǎn)向公訴席。
“公訴方,現(xiàn)在可以提交證據(jù)?!?
王啟年靠在椅背上,沒有動。
他只是側(cè)頭,對著林默的方向,幾不可察地頷首。
林默站了起來。
全場的焦點,再次匯集到這個年輕的特聘顧問身上。
他沒有走向法庭中央,只是平靜地對書記員開口:“請將我方證據(jù),投放在大屏幕上。”
咔
一聲輕響,法庭前方的大屏幕亮起。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出現(xiàn)的第一張,不是血腥的場面,而是一份日期標注為去年九月的校園心理健康調(diào)查問卷。
問題是:“你是否在校園內(nèi)遭遇過讓你感到不適的語或行為?”
在李民的名字后面,那個代表“是”的方框,被用黑色的水筆,重重地打了一個勾。
那力道,幾乎要劃破紙張。
“這是本案的?!?
林默的聲音在寂靜的法庭里響起。
“一份被忽視的求救信號?!?
屏幕切換。
案發(fā)現(xiàn)場照片-01
一個在荒草地里被挖出的、淺淺的土坑。
一只蒼白的手,從松散的泥土里伸出,五指蜷曲,仿佛還在抓著什么。
旁聽席上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蘇沫女士閉上了眼睛,肩膀劇烈地顫抖,身旁的人扶住了她。
“審判長,我請求播放一段音頻證據(jù)?!?
“準許?!?
滋……
一陣電流的雜音后,一個怯懦的、帶著哭腔的少年音響起。
“求求你們……放過我……我沒錢了……”
那是李民的聲音。
緊接著,是幾個少年肆無忌憚的哄笑。
“沒錢?沒錢就學(xué)狗叫?。 ?
“哈哈哈,跪下!給偉哥舔鞋!”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然后是壓抑的嗚咽和模糊的求饒。
音頻不長,只有短短三十秒,卻像一把鈍刀,在每個人的心上反復(fù)切割。
被告席后方,黃偉的母親捂住了嘴,無法相信錄音里那個惡魔般的聲音,來自她的兒子。
錄音播放完畢,法庭里安靜得可怕。
張遠臉色煞白,額角的青筋在跳動。
林默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
“法警,請呈上物證一號與二號。”
兩名法警將兩個透明的物證袋,呈遞到審判席。
林默走上前,接過其中一個,高高舉起。
那是一件破碎的校服,胸口的位置,有一大片已經(jīng)干涸、變成暗褐色的血跡。
“物證一號,被害人李民的校服。”
他又舉起另一個物證袋。
里面是一被涂的不像是一本作業(yè)本的作業(yè)本,上面布滿了用紅色記號筆畫上的烏龜和不堪入目的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