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中,死水微瀾般活動了幾分。
“王家沒那么愚蠢,不會這時候送人進(jìn)來。”太后說。
現(xiàn)在,門閥躲避都來不及。
內(nèi)廷聰明點(diǎn)的后妃,都不敢爭寵了。
“事在人為?!瘪槍幷f,“白慈容很想進(jìn)宮,內(nèi)廷諸位娘娘中,只沒有建寧侯府的人,這點(diǎn)也是他們的隱憂。
這個時候,稍微再推一把,建寧侯府就會迫不及待,想要拼死一搏了?!?
太后眼底的哀傷全部斂去,變得深沉。
她握緊駱寧的手,“此事,哀家交給你和懷灃去辦?!?
“不,母后,別驚動王爺。一旦牽扯的人太多,建寧侯府說不定會起警惕?!瘪槍幷f,“我替您辦。”
太后:“太冒險,哀家會不安?!?
“以小博大。不成的話,也不影響朝局與王爺?!瘪槍幷f。
又想起魏王妃登門、王珺蟄伏、王堂堯在密室要?dú)⑺呐e動,駱寧的心就比石頭還要硬。
“……好,此事哀家托付給你?!碧笳f,“你若有手段,全身而退,哀家會重賞你?!?
駱寧:“多謝母后?!?
太后沉吟片刻,又道,“建寧侯府是魏王岳家。老四兩口子這幾年私心太重,你若能用得上魏王,哪怕他死了殘了,哀家也不會怪你。
只要這件事能辦妥,讓建寧侯府通過禮部,把義女光明正大送進(jìn)宮來?!?
駱寧心口一跳:“母后,我沒這么大的能耐。不過,我會勉力一試。”
太后似清醒幾分,苦笑:“哀家為難你了。病急亂投醫(yī)?!?
婆媳倆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駱寧起身告辭時,太后還在苦笑。
她竟被駱寧的一番話說得動心,想抓住救命稻草。
她指望駱寧。
可駱寧這么年輕,又沒什么依傍,哪怕蕭懷灃給她撐腰,又能做什么大事?
太后只是太絕望了。
前幾日,顧院判說,皇帝最近服用丹藥太猛,最遲也是下半年的事,無力回天了。
太后看著病弱的皇帝、年幼又體弱的大皇子,心如刀割。
她知曉自已的頭發(fā)一夜白了。
太后很清楚明白,她不是個好母親。她三歲記事,七歲啟蒙便是用的名師,背誦的是天下輿圖。
崔氏有意培養(yǎng)一位母儀天下的皇后;她也有自已的野心。
所有人都在教她如何做皇后,卻無人告訴她怎樣做個母親。
她知曉自已諸多不妥。只有在駱寧和平陽面前,她才會卸下防備,有點(diǎn)兒像個女人;在兒子們跟前,她則是政治的權(quán)柄。
現(xiàn)在,她眼睜睜看著長子要去世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
辰王消極散漫,一味依靠著他弟弟,只想做個富貴王爺;
魏王野心勃勃,早已與她離心,甚至娶了崔氏仇敵的女兒為妃;
雍王心氣太傲、手段狠辣,能力樣樣出眾,偏偏不是長子,繼位名不正不順。
四個兒子,她捧不住一個人。她給不了皇帝一個健康的身體,她也給不了蕭懷灃“嫡長”的身份。
能力與年紀(jì)的錯位,她總擔(dān)心他們手足相殘。
好在她穩(wěn)住了,禍?zhǔn)虏辉l(fā)生。
回想往事,太后疲倦至極。
當(dāng)年若嫁得普通門第,做個老封君,這會兒兒孫繞膝,該多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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