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正茂一噎:“那我叫他時長森?”
時老夫人沒說話,繼續(xù)搗鼓著香爐。
時正茂默了默:“長森......長森他這不是讓我們難做嗎?”
時大夫人見時老夫人和時老太爺都沒說話,想了想道:“長森一家長在外頭,想來很多事都沒人教導過,家里的難處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
“四弟如今入職翰林院,翰林院那是皇上和文武百官都頗為重視的地方,若是曝出四弟不是時家的兒子,怕是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
“父親、母親,要不再讓大舅母和二舅母過去和長森好好說說,說通了,想來他們一家會理解家里的難處的?!?
時老夫人頭也沒抬:“他要一直不理解呢?”
時大夫人愣了愣,有些摸不準婆婆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看了看丈夫,沒再說話。
時正茂直接問了:“父親、母親,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難道真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四弟不是親生的?這會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
“這些天你們不肯見他,他都無心當差了。老是跑來問我,你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語很是關切?!?
“四弟從小就是個要強的,要是知道自己不是時家的兒子,這讓他如何自處?”
“接回長森這無可厚非,可是因此讓四弟和咱們離了心,這就得不償失了呀。”
時老夫人看了看時正茂:“那你說說,這事該怎么辦?”
時正茂:“我也是那個意思,讓大舅舅他們出面和長森好生說說?!?
時老夫人又問:“要是說不通,就不認了?”
時正茂一噎:“我不是這個意思,舅舅他們要是都說不通,那我親自跑一趟戎城?!?
時老夫人笑著搖了搖頭:“若是你大舅舅出面都說不動,你去了也白去。好了,你們下去吧?!?
還沒聽到父母決定,時正茂不想就這么走了,還想說什么,就被起身走到身邊的時大夫人攔住了。
“相公,我們先回去吧?!?
時正茂不情不愿的跟著時大夫人出了懿祥堂:“你怎么回事呀?我還想再問問父親母親的想法呢。”
時大夫人:“你還沒看出來嗎,父親、母親怕是早就有決定了。”
時正茂愣了:“什么決定?我沒看出來啊?!?
時大夫人嘆了口氣:“你難道沒發(fā)現這次母親很鎮(zhèn)定嗎,人只有拿定了主意才不會煩亂。母親啊,已經有決定了。”
時正茂:“那他們的決定是什么?”
時大夫人搖了搖頭,雖然嫁到時家已經快二十年了,可是對上婆婆,她還是很難猜到她的心思。
認回親自兒子,這是肯定的,也是作為一個母親該做的,這一點她絲毫不懷疑。
可是事情難就難在牽扯到了四弟。
四弟可是時家花費了大力氣培養(yǎng)出來的,認回李長森也就算了,可要因此影響到了他前程,對他,對時家,都是損失。
時家先不說,可要因接回李長森,讓四弟受到影響,他心里估計很難不起疙瘩。
一個是精心養(yǎng)育前途正好的養(yǎng)子,一個雖是親生兒子,可長在軍戶之家,估計也難有什么本事,幫襯不到時家。
就看母親怎么選了?
......
“你真的想好了?”
等長子長媳離開后,一直沉默的時老太爺開口了。
時老夫人點了點頭:“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錯誤負責,我們未能保護好孩子,讓孩子被人掉包,是為人父母的失誤,是大錯,就得面對今天的難處?!?
“既然錯了,就不能一錯再錯!”
“之前是我沒想周全,不該在沒決定如何安排正坤之前就把時年和徐嬤嬤派去戎城的?!?
“孩子確實不能不清不楚的被接回來,因為我們,那孩子已經坎坷了三十多年,如今我們不能再讓他繼續(xù)受委屈了。”
時老太爺有些遲疑:“可是正坤那邊......”
時老夫人嘆了口氣,可卻神色堅定:“按理說他是無辜的,可是他奪走了屬于長森的人生,沒錯也錯了,他得為他爹娘的貪婪付出代價,他承受的一切非議,是他爹娘造就的,不是我們。”
時老太爺再次嘆氣:“孩子抱錯一事被鬧開,正坤怕是要和我們離心了?!?.
時老夫人對此倒很看得開:“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再親的兒子也不能保證他會跟父母一直親近?!?
“對于正坤,我們問心無愧,他是我們兒子的時候,我們盡心教養(yǎng),他不是我們兒子了,那也是養(yǎng)子,若他有心,一直和我們親近下去,我們歡迎,若是疏遠了我們,也沒什么好怪的?!?
時老太爺長長一嘆:“時家在我手里真的要沒落了。”
作為武將世家,要么一直在軍中擁有實權,要么家中有人能讀書,靠詩書傳家下去。
前些年因為被上頭打壓,家里費了大力氣,才讓長子在兵部謀了個從五品員外郎的職位。
如今他還活著,府里還有個伯爵支撐著,一旦他去了,沒了伯府的名頭,他都難以想象時家會衰敗成什么樣。
好不容易供養(yǎng)出一個翰林學士,居然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時老夫人垂著眼眸:“有些事難說得很,翰林學士就算入了皇上的眼也要從低品官員做起,很多人終其一生也就是個編撰。”
“未來的事情你我都說不準,咱們能掌控的只有當下。孩子必須接回來,要是任由他在邊關,日后去見了列祖列宗,你都沒法交代?!?
時老太爺沒在說話。
時老夫人突然笑了起來:“別說,長森一家還真讓我意外,原以為長在邊關,缺少教化,長森一家會沒什么見識,沒成想他們倒是給了我個驚喜?!?
時老太爺抬眼看了看老妻:“怎么就是驚喜了?”
時老夫人反問:“怎么不是驚喜了?若是咱們家一上門認親,他們就乖乖跟著回來了,固然是聽話,可你不覺得少了些什么嗎?”
說著,笑了笑。
“大嫂那人我是知道的,道理一套一套的,長森的幾個孩子沒被她繞進去,還敢和她對著干,就這脾氣,就該是我的血脈?!?
“二哥說,長森的小女兒特別像我,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他們了?!?
時老太爺沒時老夫人這么心寬,一想到時家的前路,他就頭疼得厲害:“正坤那邊你去說,還是我去說?”
時老夫人默了默:“今天曾氏都想硬闖進來了,想來這兩天他們就會找過來的,我來說吧。”
第二天一早,時老夫人和時老太爺剛吃過早飯,就聽丫鬟稟報,女兒時玉華回來了。
時老夫人挑了挑眉,看向時老太爺:“我還以為正坤會自己過來呢,沒想到把玉華給搬回來了,也好,這是時家的大事,家里人都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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