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可樂罐放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輕響。
“他們應(yīng)該是求遍了n市所有能叫得上名字的律所,不然,你以為他們有臉回來找我們?”
陸衡站起身,在陳麥面前踱步。
“這種人,就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不懂什么叫感恩。你給他一碗飯,他不記得。你給他一巴掌,他反而能記住疼。不用這種方式讓他們刻骨銘心,下次他們還會為了點蠅頭小利背刺我們?!?
他停下腳步,直視著陳麥。
“另外,老陳,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我們404宿舍這四個人,我不知道是怎么湊到一塊的。林默,周敘白,還有我家的背景?!?
陸衡伸出三根手指。
“我們?nèi)齻€人,隨便從指甲縫里漏出去一點資源,都足夠改變你家的階級,讓你和你家人少奮斗二十年,能夠從根本上改變你家的命運,懂嗎?”
陳麥的身體僵住了。
“所以,別覺得我說話難聽。你那個樸素的、非黑即白的價值觀,在村里可以,在這里,行不通。你得學(xué)著適應(yīng),學(xué)著利用規(guī)則,而不是被那點可笑的同情心綁架。你自已考慮吧?!?
陸衡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精準(zhǔn)的手術(shù)刀,剖開了陳麥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維持的自尊和信念。
很刺耳。
但陳麥無法反駁,因為這都是事實。他低頭看著自已那雙因為常年幫家里干農(nóng)活而顯得有些粗糙的手,和這個金碧輝煌的客廳格格不入。
周敘白推了推眼鏡,拿起一本《縣委大院》翻開,仿佛剛才的對話與他無關(guān)。
林默只是看了陳麥一眼也不說話,陸衡的這番話,扛過去了,那就是改變階級的進(jìn)步,扛不過去,只能說陳麥命里沒有。
幾個小時后,雨停了。
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院子里的草坪燈自動亮起,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射出柔和的光暈。
陸衡看了一眼手表。
“管家,把人帶進(jìn)來吧?!?
這次見面的地點,不是在那個奢華的客廳,而是在別墅外的庭院里。
晚風(fēng)帶著雨后的濕冷,吹得人皮膚發(fā)涼。
劉翠花和李大軍被管家領(lǐng)了進(jìn)來,兩人凍得嘴唇微微發(fā)紫,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管家不知從哪搬來一個塑料小馬扎,放在了劉翠花腳邊,然后便退到了一旁。
自始至終,沒有人看李大軍一眼,他就那么尷尬地、屈辱地站在妻子旁邊。
林默從別墅的陰影里走了出來,他手里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他走到夫妻倆面前,將那杯茶遞給了渾身發(fā)抖的劉翠花。
劉翠花受寵若驚地接過,茶杯的溫度讓她冰冷的手指有了一絲知覺。
林默看著他們。
“考慮好了嗎?”
他的問題很輕,卻像一塊巨石,砸在兩人心上。
“認(rèn)為我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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