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一色,青山掩翠,湖邊一線,帶著斗笠的青衣道人就那樣靜靜坐在湖邊的草叢之中,身姿清閑又自然而然的挺拔,斗笠遮住了他的臉,柳居易卻硬是看出了這道人悠閑自得的雅意。
“嘩啦——”
平靜的湖面蕩起一陣陣小小的水花,一圈圈漣漪以魚線為中心往外擴散開去,青衣道人握著魚竿的手稍微一提,就釣上來一只巴掌大的小魚,那雙修長分明的手顛了顛,滿意的將這條小魚放進身側(cè)的竹婁中。
對方側(cè)身的時候,柳居易這才看到斗笠下一小截白皙的下顎,和鬢邊垂下的一縷發(fā)絲。
對方甚至沒有說一個字,沒有露出一張完整的正臉,柳居易卻突然就明白了之前那些人說的那些夸張描述。
好一個清風朗月之姿的得道之人啊。
“在下姓柳,字居易,不知居士可是姓風?”
柳居易等到對方重新將魚線扔進湖里之后,才高聲宣揚。
聽到聲音,青衣道人沒出聲,手里的釣竿穩(wěn)穩(wěn)捏著,好像沒有聽到。
柳居易也頗有耐心,安靜的站在風嵐三米開外的地方,靜靜等候,他懂,這種得道高人,都有自己的脾氣。
過了十幾分鐘,風嵐覺得差不多了,湖面輕起漣漪,一圈圈小小的微波,魚線被拉扯著下垂。
風嵐輕輕一蕩,就提起一條四斤多重的大魚,卻沒有扔進小小的竹婁,她顛了顛,在柳居易不理解的眼神里將這條大魚放生,大魚一入水,就打了個水花快快的溜走了。
柳居易這才發(fā)現(xiàn)風嵐釣魚的魚線,居然沒有鉤!驚得他眼睛都瞪大了,這、這沒有魚鉤的魚線如何能夠掉起大魚?!
他的視線狐疑的看向湖面,平靜無波,從自己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至少一盞茶的時間,哪怕湖下有人,即便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憋氣至此!
“道人何故放生?”
聽到柳居易的詢問,風嵐搖搖頭,一副高人模樣,終于將魚線收起,又將已經(jīng)裝滿魚的竹婁傾入水中,將里面的全部放掉。
她能夠每次都這么巧的釣上魚,全靠水下的花花抓的好。
“柳善人?!?
風嵐做完這些,才緩慢轉(zhuǎn)身,柳居易這才得以看清這位風居士長什么樣子,此時微風徐來,吹起這青衣道人的寬大衣擺和發(fā)絲。
好一個俊眉朗目的道人!
柳居易和風嵐對視之間,他只覺得這人眉宇之間一派中正平和,哪怕不笑的時候好像也帶著三分笑意,一雙丹鳳眼看著人的時候,眼中的平靜之意讓柳居易自然而然的覺得對方定是多年苦修的大德,這種眼神的沉淀,又和對方二十三十歲的外貌不符,兩相沖突之下,有一種矛盾的神秘感。
柳居易終于明白為什么會有人覺得這位居士活了很久了,光看這雙眼睛,就覺得這位居士一定經(jīng)歷過許多世事,但是眼神清明平和,又始終保持其正直本意。
只是一個照面,柳居易心中對此人的懷疑就降了下去,這樣如星如月的完人,完全沒有必要為他人來構(gòu)陷自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光看眼睛,他就知道對方不是什么德?lián)p之人。
“無量天尊,風居士——”
“善人,你的來意我明白,請回吧,恕在下難以從命?!?
柳居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風嵐輕輕的打斷,她說話的聲音不高不快,但語之中的拒絕,就是讓人有種出必果,難以回轉(zhuǎn)的感覺。
柳居易心中三分失落,臉上硬是裝出了十分。
“居士……”
風嵐沒看他,明明兩人還沒有見過,她就好像知道了柳居易的來意,臉上一副為難的樣子,拎著竹婁和魚線,搖搖頭,三兩步就神奇消失在了柳居易的視線里。
柳居易震驚的臉上的表情都維持不了了,幾步快走,極不符合知府大人儀態(tài)的四處張望,愣是沒有看到疑似風嵐的身影。
“這……莫非就是縮地成寸的仙法?!”
在柳居易震驚的時候,風嵐借著離火化虹的驚人速度遠離他的視線,然后趕緊沖到遠處拐角的亭子邊上,將整個亭子收起來,又將原地的泥土填好,急匆匆的催生植物將這片地方覆蓋。
讓這里和之前沒有太大的差別,一旁的花花給風嵐望風,確認柳居易還在湖邊沒有過來,穿著青衣道袍的她做完這一切后,極不雅觀的松了口氣,然后速速在人沒有過來之前飛到了山上。
趴下,靜靜觀察。
看到柳居易沿著小路回去,發(fā)現(xiàn)莫名消失的亭子后,那一臉震驚的樣子,甚至遲疑的走過去,在地上摸摸看看,一副見到鬼的樣子,風嵐就知道穩(wěn)了。
最多三天,這柳居易還得回來找她。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