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是一段難走的路。
男孩第一次上這么高的山,而且那時候石階還沒修繕完全,他走的地方上會有碎石劃破他的手腳,師父站在幾步之外看著他,沒有要幫助的意向,只看著他在山路上掙扎。
但男孩還是很感謝師父,師父教他人走路不能手腳并用,多累都不可以,還給他穿上沒有破洞的衣服和鞋子,恍惚間男孩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個宅邸中,里面有瘋狂的一任又一任家主,明明怒罵著他們妖獸都是一群賤種,但又會把每天的夜晚時間留在母親的房間里夜夜笙歌未曾停歇。
他想活下去,他不想再重蹈母親的覆轍,他不要讓那些人看向自己時,眼中只剩下情欲與迷離,他不要自己一輩子的價值就是在待在床上,像是一顆可口的鮮果,任君采擷。
所以,師父在之后的余生中無數(shù)次反思自己究竟怎么把男孩養(yǎng)成了如此不茍笑的樣子,但是成長為少年的男孩心里清楚,這不關(guān)師父的事,全因他的血脈。習(xí)字讀書后他對自己的血脈越發(fā)沒有明確認(rèn)知,他用很長一段時間在自己的住所后修建一處寒泉,在清冷的月光下他下望,里面對他眨著眼睛的人已經(jīng)讓少年感到陌生。
這是我嗎,少年將手指伸入水面中,攪散了下半邊,只留下一雙已經(jīng)能看出雛形的狐貍眼睛依舊在看著他,眼尾上揚,似笑非笑,最適合用眼黛點綴,少年閉上眼,不再看下去。
最近到了少年時期,體內(nèi)的熱意便會時不時困擾著他。
這個其實很好解決,少年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投入寒泉中,身體內(nèi)的熱意也被外部的冷意由外向內(nèi)的疏解,寒泉會越泡越冷,少年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少,他不是天生冷淡,只是越發(fā)覺得這張臉不適合做出表情,每次或喜或嗔?xí)r,他又不認(rèn)識水中倒映出的那張臉龐,直到表情斂去,下壓的嘴角帶來生人勿近的意味,也讓人在注意到那張漂亮的有些過分的臉龐前,先發(fā)現(xiàn)了對方拒人千里的冰冷態(tài)度。
就像他的劍,通身不帶人氣,像是無主,但你握上劍把,似乎就會有寒意從指尖順著傳到心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