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煜沒想到秦晏殊竟來得這么快,心頭火直冒,聽腳步聲從前方跑過,忙提步追上。
忽聽前方濃霧中傳來一聲怪叫,刀劍鏘鏘,似乎有人纏上了秦晏殊。
平煜聽來人似乎不少,擔心秦晏殊應付不來,忍不住喚道:“傅蘭芽!”
立刻聽到傅蘭芽的回應:“平大人?!?
他心底仿佛被什么觸動一下,繃著臉道:“站在原處別動,我就過來。”
“好?!备堤m芽旋即應道。
平煜聽她聲音就在左前方,不過十步之遙,循聲往前走,誰知剛走兩步,忽然叮的一聲,一條銀蛇般的東西破空而至,直朝他甩來,眼看便要纏上他的腰身。
他揮刀一擋,那銀鏈立即如蛇般纏上他的刀刃,鎖鏈跟刀刃相擊,一陣叮叮當當。而后便聽拳風獵獵,那人另一手已出拳,直逼自己的面門。
平煜不退不避,手持繡春刀跟對方逐力,另一只手的手腕卻利落一抖,從袖中變出一柄匕首。
眼見那人拳頭已逼至眼前,他眸中譏誚之色閃過,出手如電,手持匕首冷冷朝前刺去。
只聽一聲慘叫,空氣中彌漫開來淡淡的血腥氣,原本纏在繡春刀上的那條銀鏈仿佛燙著了一般,脫力而去。
他終于得以甩開累贅,將那匕首重新收回袖中,再不遲疑,快步朝剛才傅蘭芽出聲的地方走去,到了近前,他擔心臨時有變,警惕地喚道:“傅蘭芽?”
“平大人?!备堤m芽的聲音近在咫尺,顯然一直留在原地等他。
再往前走幾步,透過濃霧,果然看見前方立著兩個人,正是傅蘭芽和林嬤嬤。
“走。”打斗聲未有稍停,平煜拽住傅蘭芽往回走,聽動靜,秦晏殊暫且能應付,未免波及傅蘭芽,先將她帶離此地再說。
“平大人?!备堤m芽被平煜拉得走得極快,另一只手卻緊緊拽著林嬤嬤,“這南星派到底什么來歷,為何會使五奎陣法?”
“你見過五奎陣法?”平煜拽著她胳膊的手一緊。
傅蘭芽點頭:“我哥哥——”
忽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傅小姐,是我。”卻是秦晏殊終于甩掉了包袱,追了上來。
“秦公子。”傅蘭芽不得不停步。
平煜回頭看去,透過濃霧,見秦晏殊已大步走來,見到他,毫無退讓之意,看樣子,擺明了要趁亂將傅蘭芽的閑事管到底了。
平煜心里火直冒,朝廷罪眷的安危什么時候要輪到江湖人士來插手了?正要諷他幾句,忽聽側方傳來無數尖銳的細響。
平煜面色一凜,心知是暗器襲來,忙將傅蘭芽護到身后,順便將林嬤嬤一把推向秦晏殊。
隨后拉著傅蘭芽走開兩步,一邊揮刀抵逼到跟前的暗器,一邊義正辭道:“秦公子,暗器太多,煩請關照一下這位老嬤嬤?!?
秦晏殊眉毛一豎,剛想想回句什么,可林嬤嬤已經哎喲一聲,被平煜推到了自己身邊。
秦晏殊雖然憋了一肚子氣,但暗器數目之多,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他疲于應戰(zhàn),再也無暇說話。
除了暗器,霧中各類武器五花八門,應付完一波又再一波,等到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秦晏殊早已不知被陣法隔去了何處。
平煜拉著傅蘭芽在濃霧中穿行,每走一段,眼前便會出現一座石碑,若只有單純的石碑也就罷了,偏偏還有濃霧做遮掩,二人繞來繞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陣眼。
走了半晌,聽耳邊聲音漸寂,不但打斗聲遠去,連說話聲及腳步聲都聽不見。
平煜人高腿長,走得極快,傅蘭芽跟了一路,越發(fā)疲乏,又怕走岔,便道:“我走不動了,這陣法太復雜,咱們恐怕在陣法里轉上幾日也未必能找到出口,不如暫且歇息一下,算算這陣法的陣眼在何處?!?
平煜正暗暗推測這石碑出現的規(guī)律,聽得傅蘭芽這么說,腳步緩了下來,一轉身,在一處石碑前坐下。
周圍均是泥地,再無旁處可坐,傅蘭芽只得挨著平煜坐下,休息片刻,總算喘勻了些,轉頭一看,見平煜手中拿著一根樹枝,正皺著眉頭在地上寫寫畫畫,心知他在推算陣法,倒也不稀奇。
聽說早年間西平侯爺最善排兵布陣,曾隨太|祖皇帝南征北戰(zhàn),幾乎是戰(zhàn)無不勝,平煜是西平侯的嫡孫,從小耳濡目染,若是不明白這些常見陣法反倒奇怪了。
她默了片刻,開口道:“平大人,你們剛才所說的石碑陣是什么陣法,為何看著竟有些五奎陣的影子?”
平煜正自腦中飛轉,雖然聽到了傅蘭芽說話,卻未作答。
他心知當時傅蘭芽在六安客棧遇襲時,縱是慌不擇路的前提下,也能準確找到遁門,必定對奇門遁甲術頗有些心得。
可他眼下卻無暇跟她討論陣法,因為他總覺得剛才所見那石碑陣有些不合常理之處,不能用常見的奇門遁甲術來推論。
傅蘭芽見他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心中微悶,冷冷閉上眼睛,再也不說話了。反正平煜的求生能力有目共睹,既然他拒絕自己跟他合作,那么隨他自己去折騰吧,反正他總能找到辦法逃出生天。
平煜余光看見她的動作,畫陣法的動作頓了一下,未幾,又黑著臉畫了起來。
傅蘭芽正閉目在腦中還原剛才看到的石碑的排列順序,忽覺周遭的濃霧仿佛摻入了寒霜,驟然冷冽起來。
空氣寒得怪異,每呼吸一下,胸腔便是一涼,片刻之后,身子簡直如墮冰窟,從頭到尾被寒氣籠罩。
饒是冷得稀奇,那霧中不知還夾雜了什么,傅蘭芽正要將身子蜷得更緊,好抵擋這突如其來的寒意,忽然鼻端傳來一陣幽香,意識陡然昏沉了起來,身邊仿佛有個火爐,跟她冰冷的身體形成鮮明對比,她忍不住抱緊胳膊朝身旁靠去。
平煜一被她靠上,身子便是一僵,他早已察覺周遭這霧起了變化,可他一來身體比傅蘭芽康健,二來有內力做抵擋,雖也覺得周圍有些寒意,卻沒像傅蘭芽這般難耐,可等那股異香飄來時,他終于意識到南星派在霧中摻雜了迷藥,這法子當真陰毒,若人在極冷的時候睡去,就算不凍死,內力也會受到極大損害。
低頭見傅蘭芽已經昏昏欲睡,他不免心焦,把南星派在心中痛罵一通,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粒,塞入傅蘭芽口里,急聲喚道:“傅蘭芽?!?
傅蘭芽只覺嘴里被塞了一片清涼至極的東西,意識清醒了少許,聽到平煜在她耳邊喚她,只當他又要推開她,便勉力往一旁挪了挪,奈何身上太冷,見他一個勁的喚自己,便怒道:“我很冷?!币粋€轉身,又再睡去。
平煜見喚她不醒,知她身子嬌弱,怕她凍出什么毛病,凝神聽了聽,見周圍無人,咬了咬牙,將傅蘭芽從地上一把撈起,抱在自己腿上,緊緊摟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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