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邊走七八分鐘,有一條河。河的一邊有草地和樹林,那片樹都很高很直,早晨和傍晚有陽光的時候還挺好看的?!蓖ニf,“不過我沒這么晚去過?!?
柏昌意說:“嗯我知道。那邊還有個皮劃艇俱樂部。”
庭霜說:“欸你來過這邊???”
柏昌意說:“嗯?!?
兩人從馬路上了一座橋,過橋,再下到河邊只供行人和自行車通行的寂靜小路上。這條路上沒有路燈,只有皮劃艇俱樂部對外的櫥窗還亮著。河對面的車道上,金橙色的路燈稀稀落落地?fù)u蕩在河水里。天空藍(lán)得發(fā)亮,如寶石,如綢緞,是高緯度地區(qū)春末夏初特有的入夜天光。
河上彎垂的蘆葦下浮著幾只綠頭鴨,樹林和草叢里有蹦躥的松鼠和小刺猬。
四周沒有人,連住房也沒有,千家燈火在對岸,在遠(yuǎn)方。
夜色動人,庭霜不太想破壞氣氛。
“對了……這個?!彼娇诖锏匿摴P,遞給柏昌意,“謝謝。”
柏昌意接過,放回口袋里,說:“不用?!?
庭霜說:“這支筆……你是不是用了很久?”
柏昌意說:“嗯上大學(xué)的時候買的?!?
庭霜說:“那都十好幾年了…
…你還挺長情的?!?
不知道其他方面是不是也一樣……
柏昌意勾唇說:“你就是要對我說這個?”
“不是……”庭霜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就是今天上課的時候你說的那個……嗯……”
這話聽起來像是課上有什么知識點沒聽懂,課下要找教授開小灶似的,柏昌意看了一眼手表,低笑說:“我今天不工作了啊。都快十點了不許把我當(dāng)教授用,聽到?jīng)]有?!?
庭霜的唇角也翹起來,說:“我沒把你當(dāng)教授用,這個時候把你當(dāng)教授用也太虧了……來。”
說著,他就把柏昌意拉到旁邊一片覆蓋著草地的小山坡上坐下,然后自己坐到柏昌意大腿上,接吻。
庭霜以前其實沒有愛坐人大腿的臭毛病,但自從遇見柏昌意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柏昌意的大腿實在太好坐了,他特別喜歡往上坐,雙手勾著人家后頸,雙腿盤著人家的腰,好不愜意。
用這個舒服的姿勢接完吻,庭霜在柏昌意頸邊微微喘著氣,說:“你是……嗯怎么想我的……”
剛一問完,他立馬又改口說:“不我不是要問那個……”
“想說什么直接說?!卑夭獾氖稚爝M(jìn)庭霜的襯衣里,撫摸他脊椎,一節(jié)一節(jié)地往下。
“我……”庭霜被摸得發(fā)顫,“嗯……我是想問……你要助教給全班復(fù)印講稿……是不是因為我?”
柏昌意的手停下來,說:“……是。”
庭霜說:“可是……”
柏昌意說:“公平起見?!?
庭霜說:“我知道你是為了公平,但是……”
但他總覺得那并不是真的公平……
而只是為了讓他覺得公平……
“我……”庭霜看著柏昌意的眼睛,說,“如果我說我不喜歡你為我做這些事……是不是特別不知好歹?特別……矯情?”他說完,怕柏昌意不高興,又解釋道,“我是真的……嗯……挺喜歡你的……”
柏昌意說:“嗯。”
“那你……”庭霜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也不知是夜里變冷了還是他太緊張,手越來越?jīng)?,胸腹的肌肉也漸漸繃緊起來,“有沒有……也有一點喜歡我?我是說……真心的……不是說我讓你干一個學(xué)期,你就降低考試難度,好讓我得一個1.0……”筆趣庫
“你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柏昌意拍了一下庭霜的后臀,“起來。”
庭霜趕忙從柏昌意大腿上下去,站到一邊。
柏昌意也站起來,俯視著庭霜,說:“降低考試難度的決定,有多方面的考量。而且,這學(xué)期降低考試難度跟你有關(guān)系么?!?
庭霜想了一下,沒想通:“為什么跟我沒關(guān)系?”
柏昌意提醒:“ting,你需要重修。”
需要重修。
重修……
重……修……
庭霜發(fā)現(xiàn)他上柏昌意的課上得太真情實感,完全把明年重修這回事給忘了。
柏禽獸之前絕對又是故意耍他……
庭霜氣呼呼地說:“那,復(fù)印講稿的事,又怎么說?你就一點都沒有徇私?”
柏昌意說:“有學(xué)生跟我反映做筆記困難,所以我讓助教為所有學(xué)生復(fù)印講稿,有問題么?!?
庭霜說:“那,要是反映有困難的不是我,是別人,你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嗎?”
柏昌意看了庭霜一會兒,沒有回答,轉(zhuǎn)過身往回走。
庭霜跟上去,在柏昌意身后不依不饒地追問:“要是那個人不是我,你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嗎?”
柏昌意覺得頭痛。
這小孩的問題怎么這么多?
今天決定給考試降難度的事,還能臨時找個借口,什么多方面的考量……
還不是看小孩紅著臉回答問題的樣子看得發(fā)了昏。
幸好柏大教授上完課之后想起來庭霜要重修,還不至于昏得徹底。
這一天,柏昌意因為那幾分鐘的昏頭而在學(xué)校工作到了晚上,就為了研究怎么在保持以往出題水平的前提下合理降低一點考試難度。
這班加得,后悔至極。
他什么時候干過這種荒唐事?
一天之內(nèi),英明神武的柏老板跌下神壇,一個跟頭栽進(jìn)凡人堆里。
柏大教授非常不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
但是現(xiàn)在,庭霜還一無所覺地在他身后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你是不是因為我色令智昏徇私枉法了?
柏昌意停下腳步,對庭霜說:“你安靜兩分鐘?!?
庭霜閉上嘴,在柏昌意身邊安靜地走了一段,才低聲說:“我只是不想把我們的關(guān)系”柏昌意打斷道:“這種程度的偏心也不行么?!?
“……???”庭霜一怔。
柏昌意有些粗暴地捏住庭霜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你對我要求太高了。喜歡你和一碗水端平,要哪個,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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