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被人擰開又關上。
游惑頭也不抬。
他能聽見對方皮膚下的脈搏在搏動,清晰有力,血液汩汩流淌,比什么東西都誘人。
“難受得厲害”有人在他身邊低下頭。
是秦究。
他的聲音沉緩,壓得很低。對現(xiàn)在的游惑而太近太清晰了,就像是帶著顆粒的溫水順著耳窩淌進去。
游惑閉著眼偏頭讓了一下,說“你先出去,順便”
他有點焦躁,喉嚨很干,說話間不得不停頓一下。
“順便再把你反鎖起來”秦究完全能猜到他想說什么,補完這半句,他說“這個要求很過分,換成是我,你鎖么”
“”
游惑悶著頭緩了一會兒,擰眉看他。
結(jié)果就見秦究抬起手,瘦長好看的手指在頸側(cè)摸了一下,剝開了楊舒和給他沾的止血貼。
每一點細微的聲音都異常清晰,血味裹在皮膚透出的溫熱氣息里傳遞過來。
秦究拇指抹了一下,傷口輕輕裂開,更新鮮的血開始往外滲。
“試一下么”秦究說。
游惑的眸光落在他頸側(cè),有那么一瞬間幾乎移不開來。
片刻后,他又閉上眼啞聲說“不試?!?
秦究看著他。
他的大考官這張冷淡的臉實在很適合說“不”,有種難以說的吸引力。如果是平時,秦究甚至喜歡逗他這樣說話,但現(xiàn)在不行。
這場考試讓他感到不舒服,不知道是因為那句“就此消失”還是別的什么。
他比任何時候都見不得游惑難受。
他不知道鏡像人一直保持饑餓會是什么樣,看今天來的那一波,恐怕不會很好,人不人鬼不鬼,行尸走肉而已。
“知道為什么讓你試么”秦究嗓音沉緩,在夜色籠罩的房間里居然透著少有的溫和“因為我知道你是清醒理智的,我知道我們a先生比誰都有分寸?!?
他歪過頭向游惑敞露脖頸,像是玩笑卻又無比認真地說“我可以毫無負擔地把要害送到你面前。因為你不會失控,不會真的把我當成食物。”
怪物之所以是怪物,不是因為做了什么,而是它為什么做。
那才是它丑陋的、令人厭惡的根源。
你即便舔了血,也永遠不會是怪物。
游惑半睜開眼。
他甚至能聽到隔壁樓的聲音,那些人似乎在竊竊低語,也許是在聊天,還有人在喝水,水流順著咽喉流淌下去筆趣庫
秦究手指點了點脖頸,低聲問他“親愛的,可以送我一個吻么”
糾纏的吻里有血的味道,這種味道居然讓他們覺得熟悉。
就像看見曠野大雪包裹著硝煙,凌厲、危險卻又抵死纏綿。
游惑翻了個身,跪壓在秦究身上。
他用手背擦掉唇縫間殘留的一絲血跡,微亂的襯衫在長褲和腰間堆疊出皺褶。
秦究仰在沙發(fā)上任他壓坐著。
他微微抬起上身,側(cè)頭摸了一下頸側(cè)“親愛的,你未免太有分寸了點,我一度懷疑你是來給我清理傷口的?!?
“”
游惑垂眼看著他,不咸不淡地說“你痛覺神經(jīng)死了吧?!?
秦究笑起來。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游惑確實非常小心。好在有點效果,那種令人難忍的饑餓感減輕了一些,至少不至于表露在臉上。
令人訝異的是,秦究的饑餓感也得到了緩解,就好像他們是一體的。
“對了,關于淘汰,我其實想到了一個主意?!鼻鼐空f。
“什么主意”游惑問。
“按照考場規(guī)則,淘汰是考試結(jié)束之后的裁判結(jié)果。那個時候,我們這支八人小隊會自動解散。到時候,這個成績就是你一個人的?!鼻鼐奎c了點游惑的長褲口袋“這時候就很慶幸,那張保送卡在賭場游了一圈又被我們贏回來了。等到成績出來的瞬間,你記得用掉這張卡?!?
“然后呢把我送出系統(tǒng)再被清一次記憶”游惑說“你想都不要想。”
“當然不是。我記得這種情況有一定概率可以卡個bug。我想在那之前找一下154,看他能不能幫忙把概率變成100,用保送卡的效力讓你不被淘汰,同時卡在bu上,讓你不被送出去。”
這倒可以考慮。
游惑沉吟片刻,正要開口說什么,又忽然頓住了。
“怎么了”秦究問。
游惑豎起手指示意他先別出聲。
饑餓感尚未完全褪去,過度敏感的聽力幫了他一個小忙。
他聽見西側(cè)的墻壁上傳來細索的聲音,就像有什么東西在悄悄往上爬。
西側(cè)拐角處有一間休息室,此時狄黎就躺在那張折疊床上。
自從其他人感到饑餓,他就被安頓在了這里,免得被誤傷。但他躺了二十多分鐘,也沒有絲毫睡意,反而越來越清醒。
他在腦子里琢磨著各種問題,間或穿插著之前的考試回憶。
忽然,他余光瞥見窗外有個白花花的東西。
就好像是誰的臉正抵在窗外,眼珠一轉(zhuǎn)不轉(zhuǎn)地窺視著他。
狄黎猛地一驚,脖子沒動,悄悄轉(zhuǎn)了眼珠看過去。
窗外空空如也,只能看到隔壁那棟樓的陽臺,遠在五米開外。
他半閉著眼保持著均勻呼吸,愣是僵了一分鐘。白臉終于又出現(xiàn)在了窗外,他牢牢趴在四樓墻壁上,狄黎幾乎可以想象他的姿勢,就像一只爬行動物長了人臉。
那個人臉他還見過
正是那個被婉拒離開的熒光綠。.x